红尘故人

佛系人类

《向师祖献上咸鱼》摘抄(扶华)

好叭,事到临头也没办法。廖停雁拿出了现代社畜的心理素质,心态放慢,一切看淡,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如果有,就躺下,反正躺在终点躺在起点,躺在哪里不是躺。 

一旦看开了,什么事都不算是事。


司马焦看着廖停雁那毫不作伪的懵逼表情,眼神凉凉。演技不好他不喜欢,演技如此好的,他更不喜欢,很想动手超度一番,于是他发出死亡之问:“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廖停雁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答案页的标准回答,说:“弟子是来侍奉师祖的。”

司马焦毫不意外,抬起一根手指,在她眉心虚虚一点,再问:“回答我,你是来做什么的?” 

廖停雁:“来调整作息,放松身心。”简言之,度假。 

廖停雁: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话到嘴边就变了!肯定是这孙子搞的鬼,玄幻世界害我!竟然还有真话buff这种东西! 

司马焦原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阴谋诡计,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豪不相关的话,他一愣,难得露出点意外神色。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结果廖停雁还是那个回答。 

司马焦很相信自己的能力,在他的血脉之力下,无人能在他面前撒谎,至少面前这个人绝不可能,所以她说的是真话。 

可是,就是这样的真话,才格外令他无言。 

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他从前就听说魔域的人修魔经常把脑子都给修坏了,从前还以为是谣传,只是因为正邪不两立所以正道修士们编排出来的,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有些相信了。大摇大摆跑到他这里来放松来了?他这里可是龙潭虎穴,庚辰仙府那些老东西都害怕过来,魔域的人但凡没毛病也不会到这里来放松。 

他还带着怀疑,于是走到廖停雁身边,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不想杀我?”如果是魔域的人,身上带着的唯一任务应该就是这个了。 

廖停雁僵着一张脸,摇头吐出两个字:“不想。”这又是什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司马焦越发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想杀我?” 

廖停雁是真的觉得这个祖宗可能脑子有病,听听他这说的是人话吗?她为什么想杀他?她不过是一只无辜的咸鱼罢辽,修为低成这个样子,想不开去杀他?他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被关在这里其实是因为他修炼走火入魔搞坏了脑子吧。 

她脑子里大声逼逼,嘴上却小声叭叭,回答了司马焦那个近乎自言自语的问题: 

“因为无冤无仇,无缘无故。” 

为什么不想杀他?因为无冤无仇,无缘无故。 

司马焦看着她的表情又变了,他仿佛想起了些什么不好的回忆,表情隐隐有些狰狞:“这世上杀人,不需怨仇,也不需缘故。”

廖停雁:“……”怎么讲呢,我是法治社会成长起来的守法公民,世界观设定是不通的。 

司马焦身上的杀气都能溢出来了:“比如现在,无缘无故,无冤无仇,我就是要杀你,你觉得怎么样?” 

廖停雁嘴巴继续不听使唤:“我觉得可以,毕竟我也打不过你。” 

廖停雁说完这句就满脸郁卒,身上这个真话buff什么时候能解啊,给她一个求饶的机会好吗?万一听到这话,这龟孙直接给她一掌干脆的不就死翘翘了,能不死的话她还是想尽量争取一下存活机会的。 

司马焦手都抬起来了,又忽然慢慢放了回去,“你要我杀,我却不想杀了。” 

哈……你中二少年吗? 

这个疑似脑子有问题的祖宗思想非常跳跃,一下子要杀人,一下子又不杀,不仅不杀,他甚至还对廖停雁说:“日后你过来伺候。” 


据说死得很惨,尸骨无存的廖停雁,刚睡完一觉起来。 

她在飞阁的露台上赏月,赏着赏着就睡着了,刚醒来就看到了满目的灿烂阳光。 

她翻了个身,见到坐在旁边的司马焦。好大一个司马焦。 

祖宗,为什么看上去好大一个?他伸过来的手也好大一只,简直是个巨人。 

廖停雁有不妙的预感,她眼睁睁看着司马焦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肚皮上。她整个变小了,没有穿衣服,毛茸茸的肚子起伏着,看着很好摸。她又看到了自己的爪子,还有一条……尾巴! 

廖停雁:“啊——” 

尖叫喊出来后是一种好像嘤嘤嘤的弱气叫声。 

她从榻上爬起来,用灰灰的毛爪子捧住脸,“啊——” 

司马焦:“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靠在了她的靠枕上。 

廖停雁发觉自己好像还能用一些技能,比如她还能看到自己脑海里有一朵红色小花,还有内里的空间,之前从锦囊里移进去的东西还在。她找出了镜子,抱着那个现在比她个头还要大的镜子放在靠枕上。 

镜子里照出来的是一只毛色灰灰,皮毛油光水滑的水獭。就是俗称嘤嘤怪的一种动物,叫声嘤嘤嘤听上去就好像撒娇一样。 

水獭呆呆地坐在镜子前,做出了看爪子,摸肚皮,拽尾巴等一系列动作。 

我特么变成水獭了?廖停雁扭头看向司马焦,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头槌,“为什么把我变成这样!快把我变回来!”大胸!长腿!美颜! 

司马焦伸手挡住她的脑袋,声音里带笑,似乎心情挺好,“不是我要把你变成这样,是你自己想变成这样。” 

廖停雁给了他一爪子,“听你胡扯,大猪蹄子胡说八道!” 

她虽然是嘤嘤嘤的声音,但司马焦似乎听得懂,他说:“我给你吃了一枚幻形丹,所以你会根据你自己心里印象最深的,变成另一种形象。” 

廖停雁回忆起来自己昨晚上做的梦,她梦见自己在刷微博,吸完猫和小糯米团子一样的熊猫后,又看了个水獭视频,水獭油光水滑好像手感很好,她在梦里非常想摸一摸……你妈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好的手感她自己摸不到,反而要便宜司马焦! 

微博误我!早知道就多想想自己那些男神和云老公,变成哪一个都是赚了,谁不想变成美男子呢!现在好了,成了一只水獭! 

她愤而嘤嘤嘤,把司马焦摸向自己肚子的手推开。 

把我变成这样还想吸水獭,滚吧你! 

司马焦大笑,笑得前俯后仰,非常快活。 

廖停雁:我刚才是撞到你的笑穴了吗你笑成这样? 

她抬起两只前爪,趴在司马焦的腿上,朝他喊:“把我变回来啊!”


想到这里,司马焦又看了眼廖停雁。她已经飞到桌子上,躺在那啃五色圆糕,每种颜色都啃了一口,好像在比较哪种口感最好。 

这个人,是他见过最奇怪的。别人见了他,心中的情绪无非两种,一种害怕厌恶,一种向往讨好,但她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她对他没有浓重的恶感也没有多少好感,就像对待路边的花草树木一样,这种浅淡的情绪令司马焦觉得平静。明明是个很弱的人,明明遇到了很多事,仍旧能把自己安排得舒舒服服。

司马焦觉得她比曾经见过的很多人都要聪明,真正聪明的人是不管在哪都能活得好的。 

廖停雁把圆糕固定在空中送到嘴边,又想去控制旁边的茶,一个分心,圆糕砸下去糊了她一脸,糕渣渣撒了满身。 

司马焦:收回刚才觉得她聪明的话。


司马焦回来了。 

他浑身都在滴血,头发上,衣摆上,落下一串串的深红色,眼睛也是可怕的红,只有脸还是那么白。走进来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仰了仰头,手放在扶手,长长喘息了一声,又忽然咳出一口血,仿佛很累的模样,连擦都懒得伸手去擦。他看了眼廖停雁,忽然淡淡地说:“我马上要死了。” 

廖停雁:“?”您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她仔细看司马焦,发现他冷白的脖子上有微微鼓起的血管,露出的手背上也是。 

“我从出生,就有很多人想杀我,他们想要我的命,可我不想给。”司马焦语气阴沉,“谁要我的命,我就要谁的命。” 

他忽然话音一转,盯着廖停雁的眼睛说:“但是,如果你现在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你想要吗?”

廖停雁:为什么总是跟不上这位大佬的思路?而且每次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少看了十集剧情, 才会导致这种无法正常交流的情况。 

司马焦还在用眼神催促她回答,可廖停雁满头的问号拔都拔不下来。 

一个男人, 说愿意把命给自己, 这种事情应该是很值得感动的,如果放在任何一本言情小说里, 就该是男主角和女主角表白的场景, 但是,这位司马焦大佬, 就是有这个能力,把这种话说得好像要人送命一样。 

廖停雁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经历, 过了会儿说:“嘤嘤嘤嘤嘤?” 

司马焦瞪她:“说人话。” 

我特么现在是只水獭啊, 不就是这个声音。 

司马焦:“你要不要我的命?”真话buff加载! 

廖停雁脱口而出:“不了吧。” 

司马焦拧眉瞧她, 还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这不是你的任务吗,虽然你不想杀我,但我死在你手里, 毕竟还是对你有好处的,你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廖停雁是懵逼的, 她还没完全搞清楚自己身上的设定。不过上进心这点说对了,她还真没有。世界上有人辛勤奋斗,也有人更喜欢轻松平凡的生活, 她就是这样。


这场战争的时间拉得比廖停雁想象中更长,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仍旧没有结束,只有好像永不熄灭的大火,和恶鬼一样噬人的司马焦。 

廖停雁在他怀里蜷缩着,小小睡了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全身都沾着他的血。开门冰箱如今变成了炭炉,不冷了,非常烫。 

有那么一刻,她怀疑这个人身上的血是不是已经流光。 

她忍不住伸出爪子摸了摸司马焦的肚子。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潮湿血腥的手给按住了。 

“你在害怕?”司马焦哑声说:“你有什么好怕的,真正害怕的是对面那些狗东西。” 

廖停雁不知道他每次装逼说狠话的时候都要吐血是什么操作,她觉得他撑到现在很不容易,应该是快不行了。 

她就轻轻摸了摸这祖宗的肚子,说:“你要是实在太疼,就算了吧,反正都要死了,没必要为了他们延长自己痛苦的时间。”


高僧说:“我多年前, 在三圣山见过司马焦一次, 他那时尚且年幼, 就显露出了非比常人的心智与悟性。我当时为他取了‘慈藏’作为道号,便是希望他对生灵有慈心,能将杀心归藏。” 

“我算过他的未来, 在我所见的未来,他会成为一个可怕的罪恶之人, 沾染无数血腥,以一己之力几乎颠覆了整个修真界,灭庚辰仙府, 更屠杀无数无辜凡人,使沃土变成焦原,使仙境沦为地狱,导致生灵涂炭,犯下滔天罪业。” 

廖停雁:确认了,高僧就是来降妖除魔的。 

高僧话音一转:“但是,万事万物,都并非绝对,哪怕死路也有一线生机。我在他满是血腥杀戮的未来,窥见过一线生机。我预言他会等到一个转机,一个能改变他的人。” 

廖停雁听到这里,心里有个预感。 

“所以我给他留下一枚佛珠,镇压他的戾气,助他清心,同时,他若起杀意,就会感到痛苦难当。”高僧平静地指了指司马焦左脚踝上系着的红线木珠。 

这珠子,廖停雁从三圣山见到司马焦的第一面,就注意到过。 

“这木珠,他人都只觉得是束缚司马焦的封印,从戴上那日起就无人能解开,但其实它同时还是一样灵药。”高僧剔透的眼睛注视廖停雁,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你若能解下这‘封印’,这枚灵药能救他一次,若你不能解下,就说明司马焦并没能等到那一线生机,今日,就是他生命的尽头。” 

预感成真了。

这个有缘人论调,还真是穿越人士标配啊,哪怕她这么咸鱼,还是落在了她头上。 

逼上梁山廖停雁:“……那我试试?” 

高僧颔首,让她去试,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廖停雁:“……” 

她过去端详了下那连个线头都没有的红线木珠,两手用力,结果直接给扯断了。 

这么轻易的吗?这位高僧是不是在逗她玩呢? 

“一定要解开吗,扯断了行不行?”她给高僧看了眼那断成两截的红线。 

高僧忽然肃容,起身朝她一礼,郑重道:“果然如此,你既然是司马焦的那一线生机,也是黎明苍生的生机,日后还望你多加规劝司马焦,引他向善。” 

廖停雁:“这个任务,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好。” 

高僧笑着夸了她一顿,就像是黑心老板把艰难的任务强按在员工脑袋上,还给员工使劲戴高帽子。 

她扭头去看床上那个‘艰巨任务’,考虑着要么还是不救他算了。

“高僧……”她回头想问问接下来怎么办,却发现高僧原地消失。 

嗯嗯嗯? 

她出门看了看,也没见到人,只听一个逐渐远去的飘渺声音道:“这一场缘分已了结,今后还请珍重。” 

事了拂衣去,还真是干脆。但她怎么觉得像是怕惹到麻烦呢?


进入学府学习第一天,悠远的学府铃声响了第一下,廖停雁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原本雷打不动每天吃吃睡睡,一旦睡着就很难醒过来的廖停雁,今天醒的格外早,并且纠结地坐在床上,睡不下去了。 

司马焦睁开眼睛,“怎么?” 

廖停雁表情不太美妙,她这人吧,从前上学时候普普通通,很多时候普通就意味着遵守规矩,所以她算是个好学生,不迟到,不逃学,哪怕换了个世界,都变成这样了,听到学校的铃声,还是有种想要起来听课的强迫症。不然良心不安,睡不安稳,现代教育荼毒,简直就像是训狗。

廖停雁看了眼旁边被自己带的爱上赖床的祖宗,将他扯了起来。 

司马焦:“嗯?” 

廖停雁扯着他去上课了。 

“上课?”司马焦用‘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的眼神关怀她。 

然后一路保持着这个眼神,来到了课室门口。已经开始上课了,一位元婴修士正在上首讲述五行之术法的不同灵力运转和灵根影响。 

廖停雁扯着司马焦的袖子,“祖宗,来个障眼法,我们悄悄进去。” 

司马焦:“……” 

片刻后,廖停雁拉着心情不太好的祖宗从老师眼皮底下进了课室,找了个角落坐下。 

廖停雁坐下后,瞧了眼周围的同学们,放松地打了个呵欠,“好了,咱们现在可以继续睡了。”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这回是个瞧着甜美可人的,脾气似乎不太好的姐妹,一上来就说:“你在课上是不是与我表兄闹矛盾了?是不是你让他出丑的!” 

跟她闹矛盾的,不就那个被她扎了屁股的齐姓男子。廖停雁满脸无辜,茫然的神情生动得令人无法怀疑她,“我没有啊,令表兄是哪位?” 

咸鱼技能之一:都行,可以,我随便 

咸鱼技能之二:什么?我不知道,不是我 

把这姐妹忽悠走了,廖停雁又吃了一口小肉丸,还没咽下去,第三个来搭话的也来了。这个明显不怀好意,是过来撕逼的,“哟,你们夜游宫的人,怎么也要到我们庚辰仙府里来求学了?不过也难怪,夜游宫地方那么小,人也不多,怕确实是没人能教你们呢。” 

廖停雁放下筷子,满脸诚恳:“没错,你说得对。” 

咸鱼技能之三:是的,没错,你说的都对 

妹子:“我看你灵根也不是很好,过来了大概也修不成什么,还是早早找个道侣依附算了。” 

廖停雁:“好,你说得好啊,有道理。” 

妹子:“……你今日过来,莫非就是找道侣来的?可惜这里的诸位同道们家世都是你高攀不上的,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廖停雁:“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妹子:“……”妈的。


她炸毛了十分钟,又萎了。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保持平静的心态,不要激动,这祖宗就不会听到她在脑子里骂他傻逼。从今天起,做一个心平气和的人。

说起来,她之前可没少在心里骂祖宗傻逼,莫非都被他听到了?!廖停雁一个控制不住,又激动起来。 

司马焦:“听到了。” 

廖停雁惨嚎一声:“求你,祖宗,不要再跟我的脑子隔空对话了。” 

廖停雁猛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她那么骂司马焦,他都没反应,也没恼羞成怒一巴掌打死她,莫非是真爱?! 

司马焦没反应,好像没听到。 

就当他没听到。


草没有助眠效果,有助眠效果的就是廖停雁本人。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鱼忧患,死鱼安乐的气息。司马焦成功被催眠,一脑袋扎到她颈脖处,闭眼休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在她身旁,就能自然而然地感觉到困倦,也能很寻常地入睡,就好像……他只是个正常人。


司马焦果然说:“今晚我要离开。” 

廖停雁:“哦,那你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过了会儿,廖停雁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叮嘱丈夫出门小心的妻子,顿时头皮都被自己给雷麻了。 

司马焦一勾唇,探身上前,盯着她的眼睛,“你想要什么吗?” 

廖停雁:“我想要什么?”她不是很明白祖宗突然干嘛。 

司马焦:“我出去,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更像了!这是什么丈夫出差给妻子带礼物的剧情!但你明明是出门去杀人放火的,为什么说的和出差一样,还带礼物?嗨喽?你难道要带敌人的人头回来吗? 

廖停雁:“啊,都可以,我不挑。” 

“那你等我回来。”司马焦摸了摸她的脸,竟然显露出一点从未见过的温情。吓得廖停雁差点当场去世。祖宗!你怎么了祖宗!


“不喜欢就碎了。”司马焦说。 

廖停雁连忙:“喜欢喜欢!”不能让这败家祖宗继续无法无天下去了,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明明白白得到个“礼物”,还被他自己搞坏了一个,这什么小学鸡式低情商送礼方式。 

司马焦并不太相信她的回答,他不太高兴,沉着脸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是开真话buff的那种问,“你喜欢这东西?” 

廖停雁:“喜欢。”嘴里说着喜欢,心里在问号刷屏。你有事吗祖宗,这种小事你特地用真话buff来问?你以前用真话buff的时候都是一副说错话要杀人的表情,刚才却是说错话要生气的表情,你什么时候降级了?

这事态好像有点不对,好像逃不开穿越人士必定谈恋爱的准则了。廖停雁不动声色地稳了稳,没关系,谈恋爱这种事需要两个人,他单方面也没法谈,只要自己稳住。 

刚这么想着,司马焦勾起她的脑袋,俯身亲了她的唇。含了含上唇,鼻尖在一起蹭了蹭,姿态又缠绵,又亲昵。 

廖停雁:“……”稳、稳住,我还能再续一秒。 

司马焦的气息纠缠着她,他垂着那双看人时总不太友好的眼睛,唇微微扬起了一点,心情好像又变好了。 

冰凉的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和耳后,还有一只手抚在她脑后,压着她的头发。他似乎很喜欢捏着她的后脖子,那是个不许别人退后的姿势。 

廖停雁感觉后脑一阵发麻,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拿捏了要害下意识感到危险紧张,还是因为司马焦像条亲吻鱼一样一直在轻啜她的唇。 

他的神情和动作都太自然了,自然得就好像他们本来就该如此亲密,她本来就是这样能够靠近他亲吻他的人。 

他身上有露水的气息,有院外花的淡香,还有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血腥味。显然,这个靠坐在他身边亲吻她的男人,刚才不久前还杀过人,或者从某种血腥味重的地方走过,她本该感到害怕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只感觉到心里颤得厉害,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怪的激动情绪。 

还有点……嗯,那个冲动。 

我是变态了吗?廖停雁心想,我的立场终于从混沌中立变成混沌邪恶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是显而易见的。总而言之,他们又搞了一次神交。如果说之前那次是她为了救人,懵懵懂懂莫名其妙那啥啥,那这次,就是鬼迷心窍,鬼是司马焦,他就像个水鬼,在水里把人缠住就挣脱不开的那种。 

神交其实非常愉悦,不只是身体的愉悦,还有神魂,甚至思想。那种满足和畅快的感觉,就好像一望无际的蓝天与白云,什么忧愁都没有,在云中飞翔,非常自由。 

甚至这种感觉在结束之后还会久久不退,让人感到平静,感到安心。 

她一直以来虽说把这场突然的穿越定义为度假,但心里难免有些许漂泊的彷徨和世界之大孤身一人的孤独感。可是这种时候,那些孤独感都散去了,因为另一个更加孤独,又更加暴躁的男人与她相容。 

她好像待在一个极度安全的地方,能香甜地入睡,也不用担心醒过来之后发现独自一人,不会觉得明日不知去何处,人也不知往何归。 

廖停雁发现神交其实是个很公平的交流方式,如果是肉体,或许男女的身体天然就分为了上下,可是神交,所有的感觉都是相互的,她有一刻清晰感觉到了司马焦的心情和感觉,温水一样朝她漫过来,把她淹没。 

他这个人,就算柔软的时候,也带着一点能刺伤人的锋锐,他的神魂又太过强大,廖停雁有些受不住的时候,他摸在她脑后的冰凉手指就会安抚一般,轻轻揉按一会儿。那是与他平时臭屁烦人精一面完全不同的体贴。 

可能还能称作宠爱。


如果廖停雁是个事业系大女主, 她可能会借着司马焦的帮助提高自己的修为,并且每日勤奋修炼, 并且积极寻找各种天材地宝和秘境磨练提升自己, 顺便再学点什么炼丹术炼器术,学阵法搞发明再引领一次修仙界大改革, 帮助司马焦一起有冤报怨有仇报仇,打脸升级,最后感化司马焦, 两人一起建设灾后庚辰仙府,走上人生巅峰。 

如果廖停雁是个柔弱系恋爱女主, 她可能会和司马焦上演你追我逃囚宠剧情。什么恐惧他又不由自主被吸引, 想逃离又被抓回去, 认识其他人被司马焦误会,身份暴露再误会,被人离间再再误会。两人就“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进行五十集的虐恋情深戏。 

但真实的廖停雁, 只是个无心事业与恋爱的社畜。人生的魅力可能在于靠自己的努力爬上顶峰,可能在于激烈的感情碰撞, 当然也能在于度过平凡满足的日子。 

崛起发奋?可以,但没必要。如果为了生活更加方便快捷,她愿意多学几个有用的小法术, 什么清洁防尘术之类的,再学两个防身的术法,一天最多学三个,不能更多。反正让她每天修炼闭关探索大道, 她是拒绝的。 

为感情纠结?这个,也有点做不到。现代社会,她身边那些同学朋友,大家谁不是看着不错就凑合过,不过了再离,毕竟爱情最多只占人生五分之一。所以廖停雁对与司马焦的感情问题,没有太大的反应,想一想就觉得好疲惫,只能放置处理。 

好在司马焦也没有什么恋爱脑,不会抓着她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还要忙着去搞他的事情,下班后才有时间瘫在她身边。 

是的,不知不觉中,他也学会了瘫这个毫无求生欲的姿势,廖停雁怀疑他可能是在自己的灵府里待久了,被传染了懒病。 

病人目前情绪良好,抑郁自闭日渐消减,连黑眼圈都有所改善。 

司马焦去搞事情的时候,廖停雁一个人除了上课了解基础知识,顺便学两个小法术,就是出门觅食。和她在原本世界的周末一样,去超市补充一点生活用品,再吃点好吃的。 

她一个人逛了周围的坊市,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屯一点在自己空间里,以免哪天迫不得已去什么旮旯地方流浪,没吃没喝。鉴于司马焦这人的不定性,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就算他哪天半夜把她摇醒说想去沙漠挖煤,廖停雁也不觉得奇怪。 

除了生活用品,和她喜欢的一些东西,她还会存些吃的。买东西不差钱的快乐,从前根本想象不到,现在她感觉到了,所以每次出门买东西都非常满足。 

偶尔廖停雁也会带上永令春的侍女们一齐出门,这样试衣服的时候就有人夸她了,彩虹屁的芬芳充满了周围的空气,令人购买欲望大幅度提升,幸福感也是。 

要是把全套护卫带上,还能享受装逼的快感。不过廖停雁大多时候都喜欢自己出门,这样的话,她会找地方吃个饭,算是隔几天一次的加餐时间。 

打扮得赏心悦目,去尝试新的美味食物,是取悦自己的一种方式。 

有时候她吃到合口味的食物,会连续几次过去,平时在辰学府里想吃了,也会让侍从们特地去打包送回来。 

辰学府里的同学们虽然看她的表情仍旧怪怪的,还有意无意搞孤立,但其实廖停雁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好像回到了大学的那段时间,那大概是她前二十几年人生里最自由散漫也最开心的日子了。 

她越来越觉得,司马焦用别人的身份,待在这个辰学府里,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以前廖停雁不会这么自恋,但现在她慢慢觉得这个可能性才是最高的。司马焦看似什么都不怕,做什么都看心情,想一出是一出从不顾及他人,可实际上他事事都想的清楚明白,还能做最好的安排。 

学府里终归比庚辰仙府的其他地方少一份功利和混乱,在这里的日子可以说是悠闲的,而这个悠闲,对司马焦来说没有意义,只对廖停雁的意义比较大。 

她最近总是能感觉到司马焦的“宠爱”,不止是感情方面的,还有他做的事。 

从前在三圣山,她和他还没有这么亲密的时候,他都会注意和别人打架前先把她随身携带,不让她被波及。这种罩着自己人的习惯,到现在愈演愈烈,她直接远离了他的战场,在一片本该是腥风血雨的背景里岁月静好。 

司马焦这男人,不能深想,想多了就容易泥足深陷。


“向我哭诉,不许忍着。” 

“不许你再让我感到疼痛。” 

司马焦睚眦必报,所有让他痛苦的人他都会动手杀死,可是廖停雁也让他痛苦,他却不能杀死她,只能忍受她带来的痛楚。 

多么令人生气。 

“要是有下一次,我就杀了你。”能把杀人威胁说的像是情话一样,司马焦这男的真是绝了。 

廖停雁感受到他在神魂交融中传达出的内心真实想法,瑟瑟发抖。大佬,原来你说真的吗。 

可是,不仅不害怕,还有点鼻子发酸。 

她想起之前上课老师讲过的那些神交‘后遗症’。感情越好,越喜欢对方的话,“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就不只是一句话,而是真实存在的。不然,为什么那些多年相伴相爱的道侣,会在爱人死去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同生共死,不是某种强制机制,只是情到深处,不愿一人独活。 

她不知不觉越来越依赖司马焦,这份感情是相互影响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影响司马焦多一些,还是司马焦影响自己多一些。 

爱意在心中生长开花,每一次的神魂交融都是一场雨露,所以一直往外盛放。 

廖停雁的灵府里从前是一片悠远蓝天,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了大片花丛。司马焦的神魂到她的灵府里来休息时,最喜欢落在那片花丛里。 

司马焦的灵府是一片焦土,只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净土,那里没有红色的业火,没有干涸焦黑的土地,长着一丛花,享受了唯一的一束阳光。


廖停雁不太会演戏,怕被他看出脸上快忍不住的笑,就干脆扑上去,抱着他的脖子,依着他的胸口,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稳了稳嗓音:“你都知道我是特地给你准备的,你不用,我不是白准备了,我都用了你给我做的璎珞项圈。” 

司马焦被她一抱,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就把手放在了她背上,是个回抱的姿势。 

“就三天。”妥协了。

廖停雁忍着不要笑出声。 

司马焦呵呵冷笑,很不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故意撒娇。” 

看出来了有什么用,该妥协的不还是妥协了。古人说枕边风有用,果然很有用。

廖停雁抱着他的脖子,心里感觉慢慢平静下来。方才的震耳雷声逐渐远去,只有司马焦的平稳心跳在耳边,她忽然觉得身体里漫过温热的水流,浸过了心脏,温温软软的。 

她倚在那有些恍惚,鼻端都是司马焦身上的味道——每个人身上都有特殊的味道,自己可能闻不出来,但别人能注意到。司马焦身上的味道带着一点点血凝花的淡香,混合着另一种说不出的气味,脖颈边血液流动的地方,味道更浓些,好似是血液里溢出的气息。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曾这样熟悉而亲近地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廖停雁自然而然地仰起头,亲了亲司马焦的下巴。司马焦低下头亲了回来。两人自然地交换了一个吻。 

分开的时候,司马焦还低头抿了下她的唇瓣,一副身上的毛都被摸顺了的模样,手上又不自觉抚着她的背。


廖停雁一直就觉得,不管去到哪里,只要有条件,就必须吃好睡好,只要吃好睡好了,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这是善待自己的最佳方式。所以跟着司马焦辗转,每到一个地方,她都很注意这些。 

她的空间里,各种吃的喝的,能让生活更加舒适,提升幸福感的用品是最多的,什么用习惯了,最喜欢的小物件,各种软垫皮毛垫子抱枕长榻竹席,烧烤架炖汤砂锅简易火锅盘等等,多的能分分钟搞出好几个适宜居住的屋子。 

与她完全相反,司马焦从来就不在乎这些。他不管是住在华美宫殿高屋华堂,还是坐在荒野的大石头上,都是那幅模样,好像从来不需要任何东西来点缀服务。 

但他并不反感廖停雁安排生活,还十分喜欢看她做这些。


“顶天立地”的祖宗实际身高目测一八八, 剩下顶天的那部分,全都是他自信气场给堆积起来的。 

不过,他确实有自信的资本。悟性高到离谱, 实力强到逆天,慈藏道君,天上地下只此一个,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司马氏就剩他一个, 人还在三圣山里被关着的时候就让诸位大佬严阵以待,出来后把这么大个庚辰仙府搞得人仰马翻还全身而退,能让正道魁首师千缕掌门束手无策,还能手撕天雷。 

可是,这么厉害一男的,偶尔行为怎么这么低幼呢? 

他趁她半夜睡着,把她那些点灵小人的脸都涂掉了,画了堪称惊悚的奇怪人脸上去,还敢大言不惭说:“这样看着不是更加自然好看了。” 

呸,半夜起来看到立在床边三个面目全非的点灵小人,一瞬间生活片就变恐怖片了好吗! 

廖停雁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起他的审美,但想想他选择了自己,审美肯定没问题,所以他就是手贱。


司马焦不太想去回忆起十年前的那一天。 

他生来就是独身一人,日子久了,从不考虑他人,对于廖停雁,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细心。 

可他对自己太自信,觉得师千缕不能寻找到自己的踪迹,他把廖停雁藏得很好,又觉得自己当时在内府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足够吸引所有的目光,廖停雁在风花城,自然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她根本不会有危险。 

狂妄如他,修为高绝如他,又怎么会去考虑“若有万一”。 

他给廖停雁做那个防御法宝的时候,告诉她就算是让人打上半天也不会破,足以护她性命,可他没考虑过,如果是自己的力量,立刻能冲破防御——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去伤她廖停雁。 

可事实上,就是他的力量,还有司马莳的力量,让她遭受了一场灾难。 

后来在寻找廖停雁的过程里,他想,还有寄魂托生之法,就算人真的死了,他也能再把她复活,一切都不会变。 

司马焦本就对生命不甚在意,何况手中还有使人复活之法,就更不会对死亡有任何敬畏之心。 

可是这几年,他遍寻廖停雁不到,终于慢慢明白,死亡可怕的不是本身,而是它带来的离别。 

十年前他踩在那片焦土上,心里都是愤怒和各种激烈的情绪,一时想不到其他,后来这些年,心里才慢慢泛上一点可以称作‘恐惧’的心情。对于失去的恐惧,是他从未有过的。 

可是以他的骄傲,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会害怕什么,只是显得更喜怒无常了些而已。


“你觉得这怎么样。” 

司马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师雁被他唬了一跳, 而后挠挠耳朵,“挺好的,就是我不习惯戴脚镯,不能戴手上吗?而且这样的珍贵法宝, 送我的?”感觉是传家宝级别的宝贝,都没有个赠送仪式什么的,直接就给套脚上了。 

司马焦看着她,忽然笑了,伸手触了触她脚踝上的脚镯,“扣上认主之后,我也无法取下它。这防御法宝世间仅此一枚,任何人都不能冲破这个防御伤到你。” 

任何人?师雁一愣,下意识问:“啊,你也不能?” 

司马焦眉毛都没动,只看着她,有种师雁不太明白的温柔,“对,我也不能。”


司马焦:“我把你抓来这里,你不觉得这是囚禁?” 

师雁突然指了指远处的白色山林:“我有点好奇那边,过两天能去那边看看吗?” 

司马焦随口答了句:“你要想去,下午去就是。” 

师雁点头哦了声,心想,你家囚禁是这样的啊。 

她清了清嗓子说:“要是我不愿意待在这里,那就算囚禁,愿意的话,就不算囚禁。”


“这么高兴?”司马焦看着师雁脸上的笑。 

师雁也给了他一个笑:“对,她是这些年来唯一真心对我的人。” 

司马焦撩了一下她耳边的发,淡声说:“我也曾真心待你,只是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你还在就行。” 

她失去的记忆,是给他的教训,对疏忽她性命的教训。


真实的囚禁:关在小空间里没有人身自由,没吃没喝,被揍很惨,像师千度。虚假的囚禁: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吃啥就能吃啥,还有人千方百计像逗她开心,像师雁。


拉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戴着戒指的手指。抬眼看她:“我知道,你以前会喜欢我,现在也会,你会依赖我,相信我,想要一直陪伴我。” 

廖停雁:“……”那您还挺自信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司马焦摩挲她的手指,“因为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司马焦:“你给我准备的?” 

廖停雁:“我的空间里很多,应该是你以前穿的。” 

司马焦忽然笑了,凑近廖停雁耳边说:“我不知道你以前还为我准备了新衣。” 

……懂了,以前那个自己,给男朋友准备了衣服,但没拿出来过,大概就像那个准备了但没送出去的戒指一样。现在,被失忆的自己直接戳破了。 

眼看着大魔王那翘起的嘴唇,和一脸暗爽的表情,廖停雁也只能假装无事发生过。 

司马焦垂下头,在她唇上贴了贴。 

他脱了外袍,丢在一边,廖停雁赶紧捞着衣服,把木窗隔关上了,黄昏暧昧的光透过木窗隔的花纹映照在室内,司马焦脱了衣袍,白皙的肌肤也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暖黄。 

他脱衣服的样子有点好看,拈过一件内衫套在身上的动作也很好看,敞着的胸膛被白色内衫掩住,再穿黑色中衣和外衫,盖住了白色内衫,只留下一道白边。他随意拉了一下前襟领口,系带的时候,手上曲起的手指骨节尤其好看。 

长发被衣服罩了进去,他又抬起手把长发从领口挽出来,举手投足,衣袖轻摆,长发浮动,和着这时候的光影,有种幼时记忆中港式旧电影的韵味,虽说年幼时不太懂事,但关于‘美’的概念却也有些明悟。 

廖停雁揪着他的一根腰带,眼睛盯着他没有移开,感觉自己可能中了迷魂术。 

司马焦一手拿过她手里那根腰带,一手扣着她的后颈,拉过来又亲了下。不是贴一贴的那种亲,是捏捏她的脖子示意她张开嘴的那种亲。 

两人的影子在室内拉长,旁边还映着木窗上的花,像一盏才子佳人的花灯投影。

廖停雁回过神,发现司马焦已经拿着腰带系好了。这腰带系在外袍里面,抽出手的时候,外袍就落下将那腰线遮住。他系好腰带往旁边一坐,看着她,“好了,到你了。” 

廖停雁:“到我?” 

她看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想,我这是被美色所惑,才会站在这看完了大佬换衣服全程吗?礼尚往来,现在人家要看她换。 

她没理会那坐姿充满了大佬气息的男朋友,自己去一边的屏风后面换衣服。 

她穿裙子,外面司马焦大笑。廖停雁隔着屏风,朝着他那边悄悄  耷拉眉眼吐了下舌头。 

司马焦笑声渐渐消失,但隔着屏风注视着她的影子,仍是带着笑。或许是因为黄昏光影太过温柔,他脸上的神情也是少见的缱绻,几乎有些不像是那个曾经独自徘徊在三圣山上影子一般的人了。

廖停雁打理好自己出来,司马焦站在门边,“走吧。” 

廖停雁上前,抬起手把他的头发再理了一下,他打理自己很随意,还有几缕头发落在衣领里没拿出来。廖停雁给他把头发打理好了,这才跟他一起往外走。


每次司马焦在水里泡着,见到廖停雁,总喜欢把她拉下水,只是这会儿,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用手描摹着她的眼睛。 

廖停雁觉得他手凉凉的,十分舒适,用手摸了摸他的手背,贴了上去,无意识将鼻子都往他掌心埋。 

“醉了?”司马焦问。 

廖停雁摇头,“没有,喝的不多,师姐们没让我喝烈酒。” 

她说完,把捧着的司马焦右手丢回水里,又去捞他的左手,“这手不冰了,换只手。” 

司马焦把手给她,说:“嗯,醉了。”不然,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之后,很少这样主动与他亲近。 

廖停雁没有醉,只是夜色这样好,天上的明月那样圆,映在潭中,靠在水里朝她露出淡淡笑容的男人,令人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更亲近一点。 

有时候,人不愿意承认是某个人撩人,便借口月色撩人。廖停雁摇晃了下,踩进了潭水里,伸手搂住了司马焦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冰冷湿润的怀里。这是个冰冷的怀抱,司马焦也反手搂着她,一手习惯捏了下她的后脖子,再顺着她的头发。 

潭中的月亮在他们脚边,天上的月亮挂在潭边的桂树梢头。 

潭水里有掉下来的桂花,廖停雁摸到几朵零星掉在手背上的小花,就塞嘴里嚼了嚼。 

“你吃桂花吗?” 

司马焦懒散地回答她:“唔……不吃。” 

廖停雁拉着他的衣襟,凑上去。 

过了会儿,司马焦捏着她的脖子给她捏开,“太香了这股味。” 

廖停雁噗噗笑。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看一会儿就笑?以前也这样吗?”廖停雁忽然问。 

司马焦挑眉:“我有总是笑?” 

廖停雁:“有哇。” 

司马焦摇摇头,似乎是不太相信,但不想和她争执,于是只哦了一声,“那就有吧。” 

其实真的有,有时候廖停雁就很寻常的在那啃瓜子,不小心掉了一粒,磕开的瓜子仁落在地上不能吃了,她露出一个有点丧气的表情,一转眼睛,就看到司马焦正在看她,仿佛被她的神情逗笑了,露出个短暂的笑来。 

有时候廖停雁翘着腿在看直播,忽然来了兴致数大厨房炖了几个蹄,不自觉噘起嘴,就见到旁边司马焦看着她笑了下。 

有时候她只是换了条裙子,转个圈,观察裙子飘起来的样子,会发现司马焦也在看着她微微笑。 

可她以前只听人说司马焦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没听过他爱笑。 

可能,只有她知道这个秘密。


廖停雁吸吸鼻子点头。 

她主动牵起司马焦的手,“我不能恢复以前的记忆吗?” 

司马焦:“你自己如果能想起来,就自己想。” 

廖停雁又说:“我相信你。” 

司马焦:“不相信也没关系。”他并不在乎这些。若是他喜欢的人,怎么样都没关系,他愿意做什么,只因为他愿意。她信也好,不信也好,爱也罢,不爱也罢。 

廖停雁静了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侣,双修吗?开灵府的那种?” 

她以为司马焦不会答应的,因为这段时间,他从来没说过要灵府双修,她总觉得他好像在避开,可能是因为她失忆,觉得不太安全? 

司马焦却答应了,“如果你想,自然可以。” 

廖停雁终于明白司马焦为什么不搞灵府双修了,她看到了司马焦的灵府,大地消失了,变成一片翻涌的赤红火浆,火焰布满天空,铺天盖灼人的焰火流浆。这是一个令她窒息的灵府,她甚至不能触碰那些火焰,她的神魂唯一能立足的,只有一小块开着花的地面。 

…… 

廖停雁失神地躺着,眼睛慢慢恢复清明。 

她翻个身,哽咽了一下。 

“换成一般人,是不是早就疼死了?” 

司马焦将她转过来,“我是一般人吗。”


奉山灵火是神火,它在司马一族一共被炼了六次,上一次是司马萼,为了将灵火炼成纯净之火,让司马焦能融合灵火,她献出了身体和神魂,被火吞噬得什么都不剩。 

而司马焦,他是这一族中唯一一个将灵火炼进身体里,也是唯一一个,用自己的身体再生生把这火炼化的疯子。

“放心,不会疼,我把这火留给你,以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伤害你,我的仇敌都被我杀完了,我留给你的都是你喜欢的东西和人。” 

“为什么啊,你好好的,干嘛要这么做,我又不想要……”廖停雁感觉自己流下了眼泪,但是眼泪在脸颊上就被高温给蒸发了。 

都这么烫了,她怎么还没熟呢?怎么不烫死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猪蹄子? 

司马焦捂着她的脸,“我本来就不能长久,不能长久的人,才会像我这样疯,你最清楚,我的灵府里,有终年不熄灭的火,它给了我超越一切的力量,也会夺走我其他的东西。” 

当初在庚辰仙府,他吞噬了师氏一族多年炼出来的一朵新火,又几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灵火烧毁了庚辰仙府的内核和师氏一族大半的修士,从那之后,他的身体开始产生崩溃之兆。 

强大是有代价的。司马一族注定灭亡,他会死,他死了,身体里的火也会跟着熄灭。 

可他不甘心,也不放心。

所以他多年尝试,终于成功把自己炼成了一根‘烛’,当他的身体燃尽,神魂烧灭,就可以将这火改头换面,送给廖停雁。从今以后,她就是第二个他,能拥有超过一切生灵的力量,只是不用承受火焰带来的痛苦,这是一朵真正新生的火,不再是奉山灵火。 

“这天要我死,可我不想把这条命给它,这世间我唯独爱你,自然要给你。”


雷落下来,落在潭水边,却怎么都砸不到两人。 

廖停雁在这火烧般的痛苦中,忽然记起一个陌生的场景,也是漫天的雷和电,她仰望着司马焦的背影,看他挡在自己身前撕开了落下的雷,像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就是彩霞仙子说的那种,会踩着七色云彩的盖世英雄。 

呸,什么盖世英雄!她气哭了,抓着司马焦的手不停颤抖。 

“你等着,等你死了,我就是继承了无数遗产的富婆,你一死,我就养几百个野男人!” 

司马焦在雷声中大笑,捏着她的后颈,靠在她耳边说:“不会有别人了,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是啊,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司马焦。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你想得美,你想怎样就怎样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廖停雁上了来接人的马车,一路沉默着前往溧阳郡守魏显瑜的府邸。 

她想着见到司马焦后要怎么出气,照着他的小白脸呼一掌,还是一脚先踢飞他,或者先说几句再动手…… 

等到真正再见到他那张熟悉的脸时,廖停雁却觉得自己无法动弹,只定定看着他,心里涌起很多没什么头绪的情绪。 

她想起一句诗。 

人间久别不成悲。 

不成悲,乍相逢才悲。 

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处说,廖停雁望着坐在那漫不经心看过来的男人,看到他的眼睛,眼泪瞬间下来了。 

她想说,我找你好久,还想说,我常常做梦,梦见你却很少,还想骂他,狠狠地骂他,更想过去抱抱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可是不管是亲是骂,她都没办法去接近,只能像被定在原地一样,看着他泪流满面。


廖停雁抓住司马焦的手,司马焦回神,握住她的手,语气放缓了许多,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真的很痛?” 

廖停雁吸气:“真的很疼。” 

“我好疼啊,司马焦,我好疼。” 

以前没有这么疼的,之前十七年,司马焦不在的时候,到了那几天她就找个池子泡着,疼狠了就大声骂司马焦,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难熬的,可是现在罪魁祸首司马焦就在身边,她忽然觉得格外疼,让她特别想让司马焦跟自己一起疼。 

她做到了,当她用虚弱的语气说自己很疼的时候,她看到司马焦的神情,一瞬间觉得,他好像也很疼似得,竟然难以忍耐地微微抿起了唇。 

这时候她又心软了。 

算了,故意闹他干什么,司马焦就是这样的人,而且这样的疼,或许他有生以来的几百年中,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着。他不像她这么怕疼,何尝不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廖停雁不说话了。 

司马焦却好像更加不能忍受,“做些什么你才会缓解?” 

廖停雁:“……泡在水里会好一点。” 

其实不会,需要泡在冰冷的灵池里才行,但这样的灵池这里没有,而且普通人的身体在这种灵池旁边是会被寒气入侵的,现在的司马焦受不住这个。 

听到她这么说,司马焦将她抱到了梓泉宫后的一汪泉池里,他抱着廖停雁走进去,自己一起泡在里面,用唇蹭了蹭她的额头,“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廖停雁靠在他少年的怀里,吸了吸鼻子,继续骗他,“好点了。” 

泉水清澈,他们的衣袍在水中纠缠在一起,廖停雁在身体细密的疼痛里,回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好像只有疼痛的刺激,才能让她的记忆一点点失而复得。 

她想起来在庚辰仙府里的时候,那时候司马焦也爱浸泡在水中。她记得最开始,他浸泡的是寒池,那么冷,连她也受不了的冰冷寒池,可是后来,不知不觉,他就开始随便找个水池泡着了。 

为什么?好像是是因为那会儿司马焦不管在哪泡着,都想让她陪伴一起。是因为她受不了寒池,所以他只随意找了普通的水池泡着吗? 

廖停雁在时隔多年后,猛然明白了当年那个在夏日山溪边凝望她的司马焦。他那时的心情,是否和现在的她一样? 

他或许那时候也承受着比她如今百倍的痛,只是他还能靠在那不露出丝毫异色,朝她露出一个笑,伸手对她说:“过来。”平静得让她觉得,那只是个惬意又慵懒的午后小憩,一段寻常又舒适的时光。

那时候他们的痛苦并不是互通的。 

回忆里的司马焦猛然消失,如今这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少年司马焦正沉默地为她擦拭脸颊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 

“真的这么疼?” 

他的眉头始终蹙起,仔细擦完她的眼泪,又亲吻她的眼睛,充满了怜爱的味道,明明才是个少年而已,明明是个不知道什么是怜惜的暴君。 

廖停雁抽着气,仰头去找他的唇。 

司马焦拨开她脸颊边上贴着的湿发,托着她的脑袋亲她。廖停雁抱住了司马焦的脖子,双手抱着他的背。他抱着她靠在池壁上,头发漂在水中,抱着她的手慢慢抚着她的背脊。 

廖停雁忽然觉得,身体里灵火造成的刺痛有所缓解,她离开司马焦的唇,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喘气,“我好点了。” 

“嗯。”司马焦侧头亲吻她的脖子,用鼻子蹭着她耳垂。 

廖停雁:“好像亲一下之后没刚才那么痛了。”


他们就像是两株在水中招摇的水草,无声而温柔的纠缠。 

“你真的很爱我。”廖停雁在迷糊中,听到了司马焦这么说,他按着她的脑袋,压着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廖停雁闭着眼睛,同样抱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我不爱你,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过得快乐。 

可如果我不爱你,在哪里我都不会过得这么快乐。


毕竟是个少年人,贪欢一些廖停雁也很了解,她唯一不了解的是,以前的老祖宗司马焦,到底是怎么装的那么人模人样的,当时那祖宗表现的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些事。 

换成小陛下,他就直接多了。廖停雁发现他没有从前那么“矜持”,然后她猛然明白过来,从前那个成熟版的司马焦,原来还背着几百岁的师祖形象包袱,那包袱可能有一吨重。 

人间的山水与修仙界的山水也没什么不一样,廖停雁躺在清凉的溪水里看着头顶的绿叶,伸手折了一枝,在水中拍了拍,顺手就挑起水花泼到司马焦身上。他坐在旁边,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袍,懒洋洋地一歪脑袋,躲过那两点水珠。 

见到他看着自己的神情,廖停雁忽然认可了红螺说过的一句话——“他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以前廖停雁对这话嗤之以鼻,司马焦这人在别人看来是疯狂,可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永远理智,连去死都安排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神魂颠倒”。可是现在,看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廖停雁忽的就明白了。 

——他确实在迷恋着我。 

她和司马焦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两人若说恋爱,也不像普通人那般恋爱,好像就是水到渠成一般,或许少了几分年轻男女情热时的激情。廖停雁那时甚至很少会觉得羞涩,因为司马焦表现的太理所当然了。 

而且那时候的司马焦实在太聪明太敏锐,他能察觉到她的每一分情绪,所有会令她感到尴尬不适的事情,在他那里都轻描淡写化去。他就像个善于营造安全场所,等待着猎物自己进入,然后圈养起来的猎手。 

可是现在的司马焦忘记那些了,他现在的身体里流动着不会让他疼痛的血,他也不记得几百年的沉重枷锁,不记得司马这个姓氏让他经历了多少的血腥,在他所记得的这十六年记忆里,她占了一个特殊的部分? 

他无法那么熟练地对她摆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还会用这样的眼神追逐她——看心上人的眼神。 

对这个隔世的情人,廖停雁破天荒觉出一点羞涩来。 

她侧了侧头,看向一边的蓝天。司马焦走过来,他坐在她身边,一手撑在水里,低头凝视她,有些不讲道理地占据了廖停雁大半的视野。 

廖停雁:“……干嘛呀。” 

司马焦不说话,他笑了一下,是那种少年人狡黠的笑,他弹了两滴水在她脸上。廖停雁下意识闭了下眼,就感觉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面颊上,追逐着水珠落下的痕迹划动。 

幼稚。廖停雁在心里说,手忽然浇起一捧水拍到司马焦脸上,然后她以完全不符合自己平时懒散的敏捷身姿蹿起来跑到岸上,避开司马焦可能会有的反击。 

她站在岸边的大石上笑。 

司马焦就坐在水中,单手拂去脸上的水珠,手指一点她,掀唇嘲笑:“幼稚。” 

廖停雁:“……” 

你是个小陛下,你说我幼稚?! 

她默默泡回了水里,结果司马焦立马朝她泼了一大片水,劈头盖脸。 

廖停雁:“???”你妈的?就知道这货不是好东西。 

司马焦撑在水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你不是‘廖停雁’。” 

“我也会喜欢你。” 

“你信不信?”


红螺一来就看到她把魔将们指使的团团转,她不明白了,“你这是在干什么,闲着没事管这些干什么?”她毕竟还是个土生土长的魔修,很是不理解廖停雁的做法。 

廖停雁也没多说,只说:“可能因为我终究是个凡人。” 

红螺翻个白眼:“你这个修为,你跟我讲你是凡人?” 

可是有再高的修为,心是凡人的话,也就确实算是个凡人了。这可能就是她能看着魔域和修真界里面那些斗来斗去,各种死人,却受不了凡间这一国一地的雪灾死人的原因。 

能接受波澜起伏人生中的牺牲,但看不得平凡人生里的灾难。这大概就是所有普通凡人的心理。


正所谓春困夏休秋乏冬眠,是所有社畜的生活习性,哪怕廖停雁不做社畜很多年,还是没有改变。


山上那个野亭荒凉败落,破的差不多了,几乎被雪掩埋,两人转了一圈,踱步到亭边的一棵枯树下。司马焦伸手摇晃了一下,枯枝上的雪瞬间落了廖停雁满脑袋,她才刚收了用来装逼的伞。 

廖停雁:“……” 

司马焦在她反击之前,折下了那根抖落了积雪的枯枝。他的手指在枯枝上点了点,那根枯枝飞快长出花苞,眨眼就开了几朵粉色的山桃花。 

这是回春术,很普通的一个术法。 

廖停雁默然片刻,接过那枝在雪中露出粉色的山桃花。 

司马焦便牵着她的手回去了。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我以前说过,只要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怕。” 

廖停雁晃着那枝不合时节的桃花,心想: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在这个世界,我唯一怕的不就只有你吗。 

但她的陛下就像这一枝花,想开就开了,半点不由人。


司马焦:“你搞错了一件事。” 

廖停雁:“什么?” 

司马焦:“如果我打定了主意灰飞烟灭,你不可能‘强留’下我的神魂。” 

廖停雁一愣后,猛然反应过来,往后一仰,不可置信地盯着司马焦的脸,“你……” 

司马焦脸上露出她很熟悉的笑,就是十七年前,他在她面前燃烧起来时脸上那个笑,带着洞悉一切,带着早有预料。 

可她现在才看明白。 

“那是我给你的选择。如果你宁愿承受痛苦也想让我留下,我就会留下,若是你并没有那么爱我,我也愿意将神魂为你做一次灯引。”司马焦很随意的道:“总归是给了你的东西,你愿意如何,就可以如何。” 

“现在也是这样。”


廖停雁看他起身后退,险些追过去,却被司马焦一手按了回去。 

“安静看着。” 

他侧身站在那,仰头望天。廖停雁眼前一个恍惚,好像看到了当初在三圣山,站在高塔外面对着一群庚辰仙府修士的那个师祖。 

廖停雁的瞳孔忽然缩紧,因为司马焦的手中出现了一团火。不是他以前的红色,而是无色的,只有边缘能看出一点蓝,这火很小,但它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瞬间就升高了,这一片山林以这一处坍塌野亭为中心,积雪飞快融化,就仿佛快进的动作,地面上长出绒绒青草,周围的树木也开始青翠。 

这是……灵火?为什么他还有灵火,又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廖停雁满腹的疑问,司马焦望向她,说:“这是你为我点燃的火。” 

这是当初师氏一族用奉山一族血肉培育出的一朵新生灵火,也是被他融合后,导致他当初身体迅速崩溃的东西。不过现在,它经过灵火融合,又有最后一个司马氏的血肉炼化,如今被廖停雁身上那一簇灵火引燃,已经变成一朵全新的,可以不断生长的灵火。 

——这是他当初所设想的,最好的结果。他赌赢了。


他一拂袖,拂去身上尘埃,走到廖停雁身前,伸出手给她,“走吧,回去了。” 

廖停雁茫然地看着他。 

司马焦摇了摇花枝,抖落了她一身。 

廖停雁回神,问他:“你是不是还能陪我很久?” 

司马焦:“你想要多久就有多久。” 

廖停雁:“那,我也不用害怕?” 

司马焦:“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用怕。”

廖停雁:“所以你就什么都不解释,故意看我为了你急的团团转?” 

司马焦:“……没有。” 

廖停雁明白了,“多说无益,狗贼受死!看招!” 

她一跃而起,司马焦侧身躲过,拉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一吻,“为什么又生气。” 

廖停雁毫不犹豫一把薅住他的头发,“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什么事都瞒着老婆,总有一天是会遭受家庭暴力的!你真以为我不会打人是吗?!啊!” 

不趁着他现在还没恢复巅峰实力揍他一顿,日后就更揍不到了。 

司马焦:“嘶——” 

陛下被按在树上打,好好一树山桃花,都给她们摇晃的落光了花。 

司马焦给她没头没脑按在树上,刚想转身抓住她的手,就听到她一边踢他的腿一边大哭,顿时头疼地又趴回去了。 

算了,让她踢够了再说,反正也不太疼。 

司马焦,一个能为了廖停雁去死,却绝不明白她此刻为何大哭的老狗逼。


看到旁边的司马焦动了动手指。 

他冷笑一声,许久未见的戾气漫上来,周身火焰摇曳。 

——就像当初三圣山那个搓出火海的火焰大魔王。还以为他脾气好了,现在看来可能是错觉。 

修真界的大魔王传说,又有了后续。 

廖停雁:“祖宗!快收了神通吧!我来,我来行不行!” 

后来,传说中的大魔王,变成了两个。 

廖停雁:“……”好冤喏,都是司马焦黑我的。 

离婚是没办法离婚的,只能被他黑了一辈子。


廖停雁很好奇自己的信息素在司马焦那里是什么味道的,后来他们结婚了,去y-2星度蜜月,司马焦才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是风的气味。” 

风也有气味吗? 

他抱着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浩瀚星空,“今夜的风是带着花香的。” 

这是个很浪漫的回答,浪漫的不太像平时的暴力太子。


“那么能不能请问一下,大帝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气味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广大民众很多年了。” 

廖停雁:“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我最爱的味道。”


外面的蔷薇花一夕之间枯萎了,大公抱着失去了所有血液的尸体,顺着长廊荆棘之门,再次走进黝黑的地底,一路的灯光依次黯淡,再不复之前的明亮。

蔷薇庄园再次回归了寂静。 

“我知道,你还会再回来。”或许是在很久之后,但终究会回来的。


廖停雁不知道自己和这条人鱼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反正也不敢想,想就是跨物种谈恋爱了。 

她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前口味没有这么重的。怎么想都不是她的问题,是人鱼的问题,他要是个人,她喜欢的就是人了。


夜晚的海边,人鱼为她唱歌。 

他是一条很骄傲的人鱼,寻常并不肯吭声,给她唱歌,也是在非常、非常开心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吟唱比月光还要温柔,比世界上一切的乐声都要动听。 

在他的吟唱声中,她侧身亲吻他,低声对他说一句:“我肯定在其他的世界也喜欢过你。” 

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他迷住。


慢慢的,一班的同学们就习惯了大佬在女朋友面前又好说话又百依百顺的样子,和以前比起来,虽然都像老虎,但以前是真的会吃人的老虎,现在是纸老虎,想想还有点诡异的反差萌。 

“刚才大佬跟我说话了。” 

“啊?他主动跟你说话?说什么了?!” 

“他把我的热水袋拿走了。” 

“哦,懂了,肯定是给女朋友的。” 

廖停雁来了姨妈肚子疼,抱着个热水袋恹嗒嗒的。她瞧了眼旁边的男朋友,蹭过去,“我好想吃红豆冰。” 

司马焦睥睨她,“你想死?” 

廖停雁:“你听我说,虽然是冰的,但是红豆补血……”

司马焦看着她。 

廖停雁:“好叭,那我不吃了。” 

那样子看着怪可怜的,上课十几分钟,司马焦瞧着廖停雁下垂的眼睛,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起身出去了,弱小无助又可怜还经常被占课的音乐老师不敢问,也不敢说,就当没看见。结果人出去没一会儿,拿着个红豆冰又回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的同桌吃了一口。 

音乐老师:“……好的,同学们,我们今天来欣赏一首《婚礼进行曲》。” 

一班同学默默地为音乐老师鼓起了掌。 

后来,司马焦和廖停雁婚礼的时候,一班所有的同学都被邀请到场,他们听着那婚礼进行曲,都不由得想起高中时那个有蝉鸣和蓝天白云的午后。 

“大佬看着女朋友的眼神好温柔啊!”前排的女生悄悄和自己同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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